港府忽略包含環境科學和中國文化的風水,任由名建築師嚴迅奇設計香港故宮,既不負責任也對他不公平。
胡恩威,香港實驗藝術團體「進念二十面體」聯合藝術總監/行政總監,從事舞台導演、編劇、多媒體科技藝術、空間建築設計和文化政治評論。香港一帶一路城市文化交流會議聯合召集人。
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即將開幕,建築師是嚴迅奇。嚴先生是香港著名建築師,年輕的時候已經贏得巴黎巴士底歌劇院國際設計比賽一等獎。他也是香港建築設計界最具代表性人物,近年很多公共工程的項目都是由他負責設計,最重要當然就是香港政府總部。
建築師有時候十分被動,業主其實才是真正的建築師。業主決定了建築師的設計方向和定位,因為出錢的是業主。那麼香港政府作為一個業主,有什麼特色呢?回歸以來,香港進入一國兩制。我們以為香港文化會回歸,但是實際上,香港建制似乎患了一種「中國文化恐懼症」,對於和中國文化有關的,都出現抗拒情緒。最明顯是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以及西九所有工程,基本上完全反映了這個狀態;就是完全西方化,完全沒有考慮中國風水。
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的設計基本上是很嚴迅奇的西方風格,沒有考慮風水,只是一種很自我西方形式主義表達,尋求建築外表的一個西方設計模式。當然最重要的是︰香港政府容許嚴迅奇這樣去創作。嚴的建築設計外形美觀,但是功能布局及整體規劃如何?
公共建築必須有風水概念。什麼是風水概念?風水不是迷信,風水是一種學問。它包含著不同類型的學問︰有些是和基本環境科學有關,例如風向、水流、山在哪裏?地在哪裏?地質如何?風水是一種環境科學,裏面有些《易經》玄學部分,是中國幾千年累積下來的知識,不是用西方科學標準可以肯定或者否定。但是風水本身和建築學有密切關係,殖民地時期的香港政府建築物(例如早期警局)也有考慮風水元素。
中國建築的精神就是由風水演變出來,整個故宮的設計也是根據風水觀念和布局設計出來的。中國建築空間的特色是追求空間,而非追求外在的標誌性地標式建築。中國建築空間尋求「天人合一」的四合空間,透過四合院,把天引進到空間裏面。中國的空間是營造天人空間,而不是像西方一樣,去創造一個人的空間出來(例如很多大教堂);西方建築觀念和中國建築是相反的。
風水的精神是氣,是規矩。北京故宮紫禁城有著一種規矩,一進紫禁城,層層次次的規矩。而任何中國建築都要根據規矩,就是有正門,有一個正道。嚴迅奇的建築設計著重外觀造型,但是對於如何創造一個正常的入口,他缺乏這種規矩觀念。例如政府總部,就有很多不同的入口,沒有一個正門,所以完全反映了「政出多門」。
香港政府總部開幕以來,經歷佔中、二零一九年暴亂。二零一九年七月一日群眾如何攻入立法會?整個政府總部根本沒有從基本的風水和安全角度設計出發。那麼是嚴迅奇的設計錯誤?還是作為業主的香港政府沒有好好研究這些基本的安檢和風水概念?因為政府總部是沒有一個正門的,政府說「門常開」,「門常開」到頭來變成了怎樣呢?大家可以看見政府總部裏面,基本上保安有很多疏漏,停車場有很多入口進入建築物,那麼如何做安檢呢?二零一九年說明政總基本上是「進攻易、防守難」的設計。
香港文化故宮博物館的設計也秉承了嚴迅奇一貫的設計作風,就是一個沒有正門的博物館,一個完全沒有考慮風水的西式博物館,整個建築型態是向上斜的牆的一個「鼎」。但是你覺得像是一個鼎嗎?為什麼它不可以示範一種故宮的四合院空間呢?
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裏面有兩個巨大的中庭,這大大減少了展覽空間的面積,展覽空間非常「狹小」。從功能角度看,為什麼「業主」覺得要用這兩個巨大的中庭空間?而裏面為什麼充斥著一些像監獄鐵閘一樣的垂直鐵枝呢?這些符合故宮的美學嗎?
香港興建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的原意就是弘揚中華文化,而不是弘揚西方文化。但是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基本上是完全西方式設計,完全是西方建築師思想,丁點兒沒有考慮中國文化。因為中國建築的精神是空間,而不是西方的外形。在北京故宮裏面,每一道門、每一堵牆、每一種顏色都有一定的規格和標準。但是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基本完全沒有跟隨,只跟西方。
故宮建築裏面最主要的精神就是門,每一道門都代表一個意思。由午門開始,層層疊進。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是沒有貼地的正門的,而「正門」的規格也像是一道小門一樣。
為什麼香港政府不信風水?洋化心態作祟?對中國文化沒有認識?也不好好去學習。迷信嚴迅奇的西方設計?以為西方一切都好。西方醫術最好,而不去認識中醫。西方教育最好,所以一定要根據英美國際排名,而不會設立自己香港的標準。一切一切,都是香港建制崇洋和文化自卑。
香港要成為中外文化交流中心,這種文化自卑的狀態持續下去,香港只會成為西方文化奴隸,西九文化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。我不是在指責嚴迅奇,我只是在說明香港政府作為業主,它選擇嚴迅奇的時候,這個設計有沒有經過詳細分析和論述?由政府總部的安檢以至故宮設計背後的哲學是否符合故宮標準?基本上香港政府完全沒有做過認真嚴肅及專業學術性的分析,便任由嚴迅奇去創作。這是不負責任,也是對嚴迅奇不公平的。 ▇
後話
「沒有正門的博物館」?!有趣!但至於是「不負責任」否?則見人見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