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穿越吧吉祥話》：經典語「大吉」，自古就是眾人祈求的目標
文／黃庭頎、謝博霖
吉祥話的出處
「大吉」無論是現在還是戰國時期都是廣受人們喜愛的吉祥話，可以說是源遠流長，永不退流行的不敗經典款。「大吉」主要出現在戰國璽印之中，它的變形款式很多，有四字版的「大吉昌內」、「王有大吉」、「出入大吉」，二字版的「大吉」、「行吉」以及單字版的「吉」，表示這時候「吉」字或「大吉」已經是人們很常用來祝福自己或他人的用語。
吉祥話的涵義
看到「大吉」一詞，大家想必聯想到廟宇裡面抽的籤，除了「上上籤」之外，我們總是期盼打開來就會看到閃亮亮、華麗麗的「大吉」二字，由於「大吉」詞義很好理解，毋須多加說明，因此我們先來談談「吉」字的來源。
「吉」字是由「士」跟「口」兩個部件組合而成的字，上頭的「士」其實和士兵無關。甲骨文的「吉」寫成如圖二兩種形式，有些學者認為上部可能是青銅戈之類的武器，表示堅固的意思；也有學者認為是玉圭一類的禮器，有王權、軍權或祥瑞的意思。但不管「吉」字的上部究竟是什麼東西，大家還是很努力地連結「吉」字最重要的意義──吉祥。
學者們為什麼會這麼做呢？主要的原因還是「吉」字從甲骨文以來，就表示吉祥、美善的意思。在甲骨文中，已經可以看到「上吉」、「引吉」、「大吉」、「小吉」等用法。而金文的表現則更為豐富，像是表示好日子的「初吉」、表示美善安康的「吉康」、表示上等銅料的「吉金」等等，可見「吉」也可以作為形容詞來描述美好的事物。
至於戰國時代為什麼出現這些冠有「大吉」之詞的璽印呢？主要正是反映戰國時人的一種心理狀態。這些「大吉」璽印在過去多是用來佩帶，而不是鈐印用的，就好像紙膠帶不是用來封裝用的。古人佩帶「大吉」之印的用意，正是希望可以達到趨吉避凶的效果，像是「出入大吉」很明顯就是祈求出入都能平安，有點類似我們會在車上掛行車平安護身符的概念。有學者認為，相較於「日入千萬」或是「長生」這些明確的願望，「吉」或是「出入大吉」是反映當時人們對命運的不可測性感到不安，轉而希望一切順利平安的祈願。
從簡單的描述可以看到，從很早的時期開始，「吉」就是大家嚮往且追求的目標。儘管目前還不是很清楚甲骨文中的「大吉」、「小吉」是否等同今天的意涵，不過至少在金文中，我們可以確定「吉」已經有美善的意思，至於戰國時代隨著「大吉」印語的流行，不難發現戰國時人已經有和我們相同的想望。
吉祥話小故事
雖然各種「大吉」看起來在璽印之中很常見，是一句至今永流傳的吉祥話，但是經典文獻提到的「大吉」並不多，主要都和占卜有關係。像是《左傳》裡就有兩處與「大吉」相關的故事。
第一則故事是說，晉惠公在秦國的幫助下歸國登基，但不久後卻背棄了當初的政治協定，甚至對秦國的饑荒見死不救，導致秦穆公大怒，準備發兵伐晉。春秋時代，凡是發動軍事攻擊以前，國家通常都會進行占卜，藉此鼓舞士氣或了解這次出征的可能結果，而秦國也不例外。針對這場戰役，秦穆公特地請了掌管占卜事務的卜徒父以筮草預測，結果是「吉」，同時還顯示「若渡過黃河，君侯的車子會毀壞。」秦穆公接著追問這段筮詞的意思，卜徒父說：「這是大吉的意思，只要秦國軍隊擊退晉國三次，必能俘獲晉國國君。我這一卦得到了『蠱』卦，占書上說：『將一千輛的兵車驅逐三次，此後就能得到那隻雄狐了。』這裡說的雄狐必然是他們的國君。『蠱』卦的內卦是風，外卦是山，秋天的時候，我們的風吹過他們山頭，吹落了他們的果實，取用了他們的木材，所以可以戰勝。果實落了，木材沒了，這不是戰敗，什麼才是戰敗呢？」最後，秦國果然在這場戰役擊敗晉國，甚至俘獲了晉君，兩國也就此議和。
另一則故事是說魯國的南蒯想叛變，特意為此事找了人進行占卜，得到的卦詞說：「黃裳元吉」。他認為這表示大吉的意思，便告訴子服惠伯說：「假使要幹大事，你覺得怎麼樣？」惠伯說：「我曾經學過《易》，這個卦象如果行忠信之事是沒有問題的，不是如此，必然會失敗。這個卦象，外在剛強，內在溫順，這表示忠誠，再加上用和順之心進行占卜，這表示信用，所以說『黃裳元吉』。黃，是內衣的顏色；裳，是下身的服裝；元，是百善之長。內心不忠誠，就無法符合黃色的意義；為下不恭敬，無法彰顯裙裳的意義；事情做不好，就無法符合標準。內外都和順就是忠誠，做事情有誠信就是恭敬，把剛剛所提的三種事情都做好就是為善，不是關於這三種事情的，預測就不會準確了。而且《易》是不可以拿來占卜凶險之事的，你說的『幹大事』是什麼呢？作為部下，到底能不能不恭敬呢？中美就是黃，上美就是元，下美則是裳，三者都達成才可以占卜。假設有所缺乏，就算占卜結果是『吉』，也是不行的。」南蒯最後不聽惠伯的勸告，仍然執意叛變，最後以失敗告終，逃亡到齊國。
在這兩則故事中，都是出現看似吉利的占卜，但結果卻不盡相同。秦國之所以戰勝晉國，當然不只是因為占卜結果，而是本身具備許多有利條件，加上師出有名，自然穩操勝券。南蒯之所以會失敗，主要是因為他身為屬下卻想進行叛變，本身就是不忠不義之事，因此即使占卜結果良好，事情也不盡如人意。春秋戰國時代，人的自我意識逐漸抬頭，思想上固然還是追求命運、行事的「大吉」，但他們很顯然也不是一味依賴或相信占卜的結果，而是更能審慎客觀地判斷情勢，並且選擇占卜結果的詮釋，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值得觀察的現象呢。
●本文摘自臺灣商務印書館之《穿越吧吉祥話：周朝的漢字劇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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